Sunday, June 04, 2006

遲來的六四雜憶

想了又想,到底寫不寫好呢?因為過了這麼多年,其實也再沒有甚麼非說不可的了,只是說過想借這片天空將自己的成長記下來,所以還是將一些十多年來都磨不去的零碎記憶寫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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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雖是從四月十五日胡耀邦逝世開始,但在香港受到廣泛報道至引發自己的注意,還是在四月下旬開始,那時候我還沒有結婚,兼且是一個人住,可以專心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或聽收音機的報導。我想一輩子也沒試過這樣留心聽收音機的了!

「媽媽,孩子餓了,但我吃不下!」是我印象最深刻的標語。

五月十八日晚一班學生跟李鵬等對話時,吾爾開希在轉播給全國人民的鏡頭下假裝暈倒,倒夠戲劇性!

五月十九日凌晨四時,趙紫陽突然來到廣場,看望公共汽車上的絕食學生。

「同學們,我們來得太晚了。對不起同學們了。」

想不到的有二:(一)這句話成為趙紫陽在政壇的絕響;(二)原來溫總(站在趙紫陽旁)當年也有來,兼且有誰會想到他今天會當上國家總理?

五月十九日晚在電視上看著穿上黨服的李鵬宣佈京城戒嚴,並將天安門的聚集和活動說成是「動亂」。

五月廿一日,是星期天,是刮著風雨的日子,天公也彷彿要襯托著這個風雨飄搖的日子。參加了生平第一次的遊行,想不到會是跟超過一百萬的香港市民一同做這件事,是這片蛋丸之地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遊行,開創了歷史!

用普通話叫「李鵬下台!」不知多少次...

可是來到馬場的大集會上,支聯會宣佈成立,但卻要求到會者都宣甚麼誓的... 已經記不起來了,只記得當時自己有點猶疑,沒有跟著宣誓...

五月廿七日香港舉辦了十二小時馬拉松式「民主歌聲獻中華」,收音機播得最多的便是盧冠廷填的「愛自由,為自由」那幾句歌詞,可是還是覺得崔建的《一無所有》最型,《血染的風采》最有代表性。更有趣的是,在六四前中國人民只會將它聯想到中越戰爭,原來一件歷史事件可以將一些文字的意義完全改變了!

六月四日血洗天安門,震憾了全球華人。星期天如常回爸媽家吃晚飯,我和爸媽也沒有多說幾句話,但做謝飯祈禱時卻忍不住哭了出來,還記得媽媽安慰了我一下。

六月五日上班,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拿了一條黑色的self-adhesive膠貼圍在恤衫的右臂上。

但願這樣的情境不會再在神州大地出現。

我是那種將悲傷都埋在心中的人,所以在這些年來也沒有再特別提起當年的感覺,也沒有去過一次燭光晚會。就是要跟人分享,我也會用一種輕鬆或冷靜的手法表達出來,用文字今趟還是第一次,對我來說反而會變得有點太嚴肅。

佩服當年那些學運領袖,本來或許也不過是普通學子一名,可能跟本沒有甚麼過人之處,但處身大時代裡,歷史要選上他們的時候,他們沒有推卸了要扮演的角式,只是將責任承擔下來。不錯他們不一定是最好或最適當的人選,兼且可能也有甚麼個人的私心在其中,但總算在這個重要的歷史時刻盡上一己的努力,功過就容讓歷史來慢慢定吧。要承受歷史的批判從來就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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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我對於六四的零碎記憶。那份激情縱然已經沒有了,但感謝我的Tungsten T3仍然每年提醒我,這是我生命旅途的一項重要回憶,是一項「不敢回憶,未敢忘記」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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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omments:

At 6/09/2006 12:15:00 AM, Blogger 1 House 1 said...

主題太沉重、日子太遙遠、但不想回憶未敢忘記....
已經十七年了,記憶很模糊,依稀還有些印像,但片段雜亂、影像亦很灰沉!

89年還未婚
89年的5月曾下很大的雨
89年的6月心景是灰色的,畫面是血紅色的,還有一片黑暗及絕望的白色
手臂上也曾圍上黑色的沙布
也曾出席過些集會遊行
也曾獨自落淚
對學生的死亡很難過
對中國共產領導很恐懼
感覺到自身是香港人極度無助
所有的畫面都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事情的發展還歷歷在目
我們這一代的香港人又怎會忘記

欲悲聞鬼叫
我哭豺狼笑
灑淚祭雄杰
揚眉劍出鞘

曾記得有很多學者、時事評論家說過:
十年內共產黨必會自動滅忘
但已經十七年了.....

 
At 6/09/2006 11:06:00 AM, Blogger Camustudent said...

沒有數算過日子,原來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十七年,當年自己年紀還小,只有九歲,當時對事件之來龍去脈也不太清楚,只知媽媽在哭?老師在哭,眾人也在哭?在指責,現在我只是回憶著當時社會市面的情況,到處也聽到見到打倒這個打倒那個的聲音標語,記得我和同學們也把這些句子寫在紙張並貼在保母車的窗戶上,而最深刻的畫面正是你所貼上學生面對坦克的這張圖片,還有你所提及的歌曲以及學生們所造的民主女神像等等都是存在我腦海內關於六四的記憶。

 
At 6/10/2006 08:16:00 PM, Blogger ablogaday said...

想找回崔建的《一無所有》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奈何絕版已久,遍尋HMV及Hong Kong Records等都沒見過,誰知他最近發表新牒,叫唱片公司連他這張舊作也一拼推出,我毫不考慮便把它買下。大牒裡面的一首《假行僧》,歌詞開首幾句所描述的跟耶穌不謀而合:

 我要從南走到北 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我要人們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誰

 假如你看我有點累 就請你給我倒碗水...

一樓一,那裡來的一首五言律詩?將我曾經失卻的震憾感帶了一點點回來!又好一幅由灰紅黑白交織出來的畫面,或許比放在這裡的相片更能牽動我的情緒。謝謝!

 
At 6/10/2006 08:25:00 PM, Blogger ablogaday said...

雖或十七年來一黨專政沒有變過,我想中國並非停滯了十七年,那已經是一件不錯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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